第 1 章
有人说，时间是最好的解药。可他们忘了，有些伤口，时间只会让它结痂，不会让它愈合。当那层薄薄的痂被撕开，露出的不是新肉，而是深可见骨的恨。我曾以为，我嫁给的是爱情，后来才知道，我嫁的是一场精心计算的窃取。离婚那天，我净身出户，像个被掏空了所有价值的废物。可他们不知道，我真正的价值，从来不在那些身外之物里。今天，是我前夫的婚礼。我开着一辆迈巴赫，带着一个亿的贺礼，不是来祝福，而是来宣判。我要用他最在乎的东西，将他钉在耻辱柱上，让他明白，他抛弃的，究竟是怎样一个宝藏。这场婚礼，将是他的刑场，也是我的新生。
红色的地毯。
从酒店大门一直铺到大堂中央。
白色的百合花扎成拱门，香气浓得有点呛人。
我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连衣裙，站在酒店门口。
司机把车钥匙递给我。
我摆摆手，没接。
我说：“你在这等。”
司机点点头，没多问。
我手里攥着一个红包。
很薄。
就是那种最普通的红包，红色的纸，烫金的字。
里面没装多少纸，就是一张卡。
我走进旋转门。
里面的热闹一下子涌到我脸上。
音乐声，说话声，玻璃杯碰撞的声音。
所有人的衣服都亮晶晶的。
女人穿的礼服，男人穿的西装。
只有我，一身黑。
像个来砸场子的。
也确实是。
我一眼就看到台上的那个人。
陆泽川。
他穿着白色西装，头发梳得油光锃亮。
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。
他身边站着白薇薇。
穿着洁白的婚纱，裙摆铺在地上，像一朵巨大的蘑菇。
她的手挽着陆泽川的胳膊，头靠在他肩膀上。
幸福得不得了。
司仪在台上说着开场白，声音慷慨激昂。
“今天，我们相聚在这里，共同见证一段美好的姻缘……”
我沿着地毯，一步一步往里走。
我的高跟鞋踩在地毯上，没发出什么声音。
但所有人都看见我了。
音乐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。
说话声也停了。
几百双眼睛，唰地一下，全盯在我身上。
那些目光里，有惊讶，有鄙夷，有看好戏的。
我不管。
我谁也不看。
我的眼睛里只有台上的陆泽川和白薇薇。
陆泽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。
他看着我，眼睛里全是错愕和愤怒。
白薇薇本来靠在他身上，看见我，立刻站直了身体。
她的脸色也变了，白得像她的婚纱。
但她很快又笑起来。
是一种胜利者的笑。
她好像在说：你看，你现在这个样子，拿什么跟我斗？
我继续走。
走到台前。
我没有停。
我直接走上台阶。
司仪愣住了，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几个穿着西装的保安想过来，被陆泽川的眼神制止了。
他可能觉得，他能自己处理。
他可能还想，在我面前，再维护一下他新郎的威风。
我走到他面前。
停下。
我们之间隔着一层麦克风。
我能闻到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。
还是我当年给他买的那款。
我看着他的眼睛。
那双眼睛里，曾经有过我的倒影。
现在没有了。
只剩下不耐烦和厌恶。
我从包里拿出那个红包。
递过去。
我说：“祝新婚快乐。”
我的声音不大。
但全场都能听见。
陆泽川没接。
他死死地盯着我，像要把我看穿。
他说：“你来干什么？”
我说：“来送礼。”
我手还伸着。
他不接。
我也不收。
就这么僵持着。
白薇薇有点挂不住了。
她拉了拉陆泽川的胳膊，娇滴滴地说：“泽川，她既然来了，就让她送上祝福嘛。不管怎么说，你们也……”
她故意把“也”字拖得很长。
提醒所有人，我是他的前妻。
提醒所有人，我现在是多么的狼狈和不合时宜。
陆泽川的脸色更难看了。
他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红包。
力道很大，像是要把它捏碎。
他把红包往旁边桌子上一扔。
“行了，礼我收了，你可以走了。”
他说完，就转向司仪，想继续婚礼流程。
我没动。
我看着桌上的那个红包。
它就那么孤零零地躺在那儿。
红得刺眼。
白薇薇的闺蜜，那个叫李莉的女人，忽然跳上台。
她拿起话筒，笑嘻嘻地说：“哎呀，大家看，前妻送这么大个红包，得是什么好东西啊？咱们打开看看好不好？”
她这是在拱火。
想让我更难堪。
陆泽川皱着眉，想阻止。
但已经晚了。
宾客们都在起哄。
“打开看看！”
“里面是支票吗？”
“不会是冥币吧？”
哄笑声一片。
我看着陆泽川。
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。
他大概是觉得，我送的东西，绝对拿不出手。
让他当众丢人。
也好。
就让你们打开看看。
李莉不等陆泽川同意，已经伸手拿起了那个红包。
她夸张地捏了捏。
“咦，还挺薄的。”
她当着所有人的面，撕开了红包。
里面只有一张卡。
黑色的卡面，镶着金边。
一张黑金卡。
李莉愣了一下。
她显然不知道这是什么。
她翻过卡，看到背后有一行小字。
她把眼睛凑近了看。
然后，她的表情变了。
从看戏，变成震惊，再变成难以置信。
她拿着话筒的手，都在抖。
全场又安静了。
所有人都看着她。
等着她宣布红包里到底是什么。
陆泽川也看着她，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安。
白薇薇也紧张起来。
李莉深吸一口气。
对着话筒，用一种又尖又颤的声音，大声念了出来。
“祝新婚快乐，贺礼一个亿，小小心意，不成敬意。”
第 2 章
整个大厅。
死一样的寂静。
连呼吸声都听不见。
李莉举着那张黑金卡，像举着一个炸雷。
她的声音还在我耳边回响。
“一个亿……”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他们互相看着对方，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。
有人在揉眼睛。
有人在掐自己的大腿。
他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。
一个亿。
现金。
随礼。
这是什么概念？
陆泽川的脸，瞬间从猪肝色变成了惨白。
他猛地转头，死死地盯着我。
那眼神，不像在看一个人。
像在看一个怪物。
白薇薇的反应更快。
她一把抢过李莉手里的卡，又从自己包里拿出手机。
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。
她是在查账。
她的身体在发抖。
抖得厉害。
旁边的司仪反应过来了，赶紧凑过去看白薇薇的手机。
然后，司仪的嘴巴张成了一个“O”型。
能塞进一个鸡蛋。
过了大概十几秒。
白薇薇的手机“叮”地响了一声。
是短信提示音。
她看了一眼。
整个人都傻了。
手机从她手里滑落，“啪”的一声掉在地上。
屏幕碎了。
但她好像感觉不到。
她抬起头，看着我。
眼神里没有恨，没有怨，只有一片空白。
然后，她慢慢地，慢慢地转向陆泽川。
她抓住陆泽川的手。
她的力气很大，指节都发白了。
她张了张嘴，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。
“我不嫁了。”
这三个字，像三颗子弹。
打碎了整个婚礼。
陆泽川猛地回过神。
他像疯了一样，甩开白薇薇的手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
他吼道。
“薇薇，你胡说什么！”
白薇薇没理他。
她只是看着我。
眼泪从她眼眶里大颗大颗地滚下来。
妆都花了。
她看着我，忽然笑了。
笑得比哭还难看。
她说：“一个亿……我一个亿就把自己卖了……我真是傻啊。”
她说完，提起婚纱的裙摆，就往台下跑。
她跑过我身边的时候，停了一下。
她看了我一眼。
那一眼很复杂。
有嫉妒，有不甘，还有一丝……解脱？
然后，她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酒店大厅。
婚礼现场。
彻底乱了。
宾客们炸开了锅。
“天哪，真的一个亿！”
“这女人是谁啊？这么有钱？”
“不是陆总的前妻吗？不是说净身出户了吗？”
“这里面有故事啊！”
闪光灯开始疯狂闪烁。
对着台上的陆泽川，对着我。
陆泽川站在台上，像个木偶。
他脸上的肌肉在抽搐。
他看着我，嘴唇哆嗦着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我看着他。
心里没有什么快感。
只有一片平静。
《奈何》里说的那种感觉，大概就是这样。
爱过，恨过，现在，只剩下了然。
我拿起桌上的那张黑金卡。
放回我的包里。
然后，我转身，准备离开。
“江念！”
陆泽川在我身后喊道。
他的声音嘶哑，绝望。
“你站住！”
我停住脚步，但没有回头。
我说：“还有事吗？”
“你这个钱……是哪里来的？”他问。
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侥幸。
“你是不是……做了什么违法的事？”
他还是这样。
永远觉得我的成功，是不正当的。
永远觉得我，离不开他。
我笑了。
我转过身，看着他。
“陆总，你搞错了。”
我说。
“我不是你的救世主，我只是你人生的一道错题。现在，该翻篇了。”
我说完，不再看他一眼，走下台。
穿过混乱的人群。
那些闪光灯，那些议论声，都离我远去。
我走出酒店大门。
阳光有点刺眼。
我眯了眯眼。
司机看到我，赶紧下车，为我打开车门。
我坐进迈巴赫。
车里有冷气，很舒服。
我靠在座椅上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结束了。
一切都结束了。
我对着司机说：“开车。”
车子平稳地驶离了酒店。
我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酒店大门。
我知道，从今天起，我和陆泽川，再也回不去了。
不。
是从很久以前，我们就回不去了。
第 3 章
车子在市区里穿行。
我没有回家。
我让司机开到江边。
我需要吹吹风。
江边的风很大。
吹起我的头发，有点乱。
我脱了高跟鞋，赤着脚走在沙滩上。
沙子很细，很软。
踩上去，暖暖的。
我走到水边。
浪花打过来，淹过我的脚背。
冰凉。
我看着远方。
江水浑黄，看不见对岸。
就像我和陆泽川的过去。
我拿出手机。
开机。
上百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。
大部分都是陆泽川的。
“江念，你到底在哪？”
“你给我回来！”
“那个钱，你必须说清楚！”
后面几条，语气软了下来。
“念念，我们谈谈好不好？”
“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，但你也不能这么做啊。”
“我们之间，没必要闹成这样。”
我看着那些消息，觉得可笑。
他到现在，还以为我做这一切，是为了报复他。
为了让他难堪。
他不懂。
我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。
包括告别过去。
那个一个亿，不是给他的。
是给我自己的。
是我为我那七年的青春，买的一个单。
买了断，也买自由。
我删掉了所有消息。
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，扔在包里。
我在江边坐了很久。
直到太阳下山。
天边的云彩被染成了红色。
像今天婚礼上的地毯。
我站起身，拍了拍裙子上的沙子。
穿上鞋。
我该回家了。
我的新家。
一个离陆泽川很远，离过去很远的地方。
我住在一个高档小区。
顶层复式。
三百多平，只有我一个人。
房子是租的。
我不喜欢买房子。
我觉得那是一种束缚。
我回到家，洗了个澡，换上舒适的家居服。
然后，我打开电脑。
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。
我登录一个加密的聊天软件。
一个头像是个猫头鹰的人发来消息。
“念姐，都办妥了。”
我说：“嗯。”
猫头鹰：“天枢那边，有动静了。”
我问：“什么动静？”
猫头鹰：“他们好像知道了我们的新项目。今天下午，好几个跟我们合作过的供应商，都单方面终止了合同。”
我皱了皱眉。
天枢集团。
国内科技行业的巨头。
也是我这次的目标。
我成立了一家新公司，叫“念创科技”。
做的，是下一代人工智能算法的底层架构。
这个项目，一旦成功，将打败整个行业。
天枢，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理的。
我说：“知道了。”
猫头鹰：“念姐，要不要反击？”
我说：“不急。”
我说：“让他们再蹦跶几天。”
猫头鹰：“可是……我们现在的项目进度，可能会受影响。”
我说：“我相信我们的团队。”
我说：“天枢想用这种方式压垮我们，太小看人了。”
关掉聊天软件，我靠在椅子上。
看着窗外的夜景。
城市的灯火，像天上的星星。
一闪一闪的。
我知道，前夫婚礼的闹剧，只是一个开始。
接下来，我要面对的，是真正的硬仗。
陆泽川那种货色，还不配做我的对手。
我的对手，是沈司砚。
天枢集团的掌舵人。
一个比陆泽川难搞一百倍的男人。
我对他，了解不多。
只知道他三十出头，手段狠辣，眼光毒到。
整个科技行业，没人敢小觑他。
我站起身，走到酒柜前，倒了一杯红酒。
摇晃着酒杯，看着红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旋转。
我有点期待。
和沈司砚的这场仗。
会是什么样子。
第 4 章
第二天一早。
陆泽川的电话又打过来了。
我挂断。
他又打。
我再挂断。
他换了个号码打过来。
我接了。
“江念！你到底想怎么样！”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暴躁，像是熬了一夜。
我说：“陆总，我想怎么样，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？”
他在那边沉默了一下。
然后，他的语气软了下来。
“念念，我们见一面吧。有些事，必须当面说清楚。”
我说：“我们之间，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我说：“那个钱，是我自愿送的。你不用有心理负担。”
“不是钱的问题！”他喊道。
“是什么问题？”我问。
“是你的态度！”他说。
“你突然出现，送这么一笔巨款，然后搅黄我的婚礼，你这是什么意思？你是在炫耀吗？是在报复我吗？”
我笑了。
我说：“陆总，你太看得起自己了。”
我说：“我的生活很忙，没那么多时间来报复你。”
“那你到底为什么？”他追问。
我说：“不为什么。”
我说：“就当是……对我过去七年青春的一点补偿吧。”
说完，我直接挂了电话。
然后，把他拉进了黑名单。
世界清静了。
我吃过早饭，去了公司。
念创科技。
办公地点在一个创意园区。
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。
地方不大，但很安静。
我的团队，只有十几个人。
都是我从各大公司挖来的顶尖人才。
他们信任我，也相信我的技术。
我到公司的时候，大家都在忙碌。
气氛有点凝重。
我知道，是因为天枢的打压。
我的技术总监，小胖子李昂，看到我，立刻跑了过来。
“念姐，不好了！”
他说：“‘星尘’那边也变卦了！他们说服务器维护，无限期暂停我们的使用权限！”
星尘是国内最大的云服务商。
也是天枢的子公司。
我点点头。
“知道了。”
李昂急得满头是汗。
“念姐，这可怎么办啊？服务器一停，我们的模型训练就得全部中断！项目进度至少要延迟一个月！”
我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别慌。”
我说：“办法总比困难多。”
我说：“下午开会，我们一起讨论一下备用方案。”
我说完，走进我的办公室。
办公室很简单。
一张办公桌，一个书柜，一套沙发。
我打开电脑，看着屏幕上滚动的代码。
那些字符，是我的士兵，也是我的武器。
我知道沈司砚在想什么。
他想釜底抽薪。
切断我们所有的外部支持，让我们从内部瓦解。
他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？
太天真了。
下午，我召集了所有员工开会。
会议室里，气氛很压抑。
大家垂头丧气的。
我清了清嗓子。
“我知道，大家最近压力很大。”
我说：“天枢的打压，确实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困难。”
我看着大家。
“但是，我请大家相信我，也相信我们自己的技术。”
我说：“他们能切断我们的服务器，但切不断我们的大脑。”
“从今天起，我们启动‘B计划’。”
“B计划”是我早就准备好的后手。
就是自建服务器集群。
成本很高，技术难度也很大。
但一旦建成，我们就不再受制于人。
李昂皱着眉。
“念姐，自建服务器……时间上来得及吗？还有，成本……”
我说：“时间，我们挤。成本，我来想办法。”
我说：“我不能让大家的努力，因为外部的阻力而白费。”
我的话，似乎给了大家一些信心。
会议室里的气氛，稍微活跃了一点。
就在这时，我的手机响了。
是一个陌生的号码。
我犹豫了一下，走到会议室外面接听。
“喂？”
“江念小姐吗？”
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。
声音很好听，带着一种磁性的质感。
但语气里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。
“我是沈司砚。”
第 5 章
沈司砚。
这个名字，我并不陌生。
科技界的传奇。
白手起家，短短几年，就把天枢集团做成了行业巨头。
传闻他为人低调，从不接受媒体采访。
见过他的人，都说他像一头蛰伏的猛兽。
冷静，致命。
我没想到，他会亲自给我打电话。
我定了定神。
说：“沈总，久仰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。
似乎是在笑我的镇定。
“江小姐，久仰不敢当。”
他说：“倒是江小姐，最近风头正盛啊。”
他指的是婚礼上的事。
消息传得真快。
我说：“沈总说笑了。”
“我没有说笑。”沈司砚的声音冷了下来。
“一个亿，江小姐出手可真阔绰。”
他说：“只是不知道，江小姐这笔钱，是从哪里来的？”
他的话，和陆泽川如出一辙。
都觉得我一个离了婚的家庭主妇，不可能有这么多钱。
都觉得我的钱，来路不正。
我说：“这似乎不关沈总的事吧？”
“关。”
他说：“江小姐的新公司，念创科技，最近遇到了一点麻烦。而这些麻烦，恰好是我造成的。”
他承认得如此直接，如此坦然。
倒让我有点意外。
“沈总这是什么意思？”我问。
“没什么意思。”
他说：“只是想邀请江小姐，出来见个面。”
“聊聊你的钱，也聊聊你的公司。”
“明天下午三点，君悦酒店顶楼，我等你。”
他说完，不给我任何拒绝的机会，就直接挂了电话。
我拿着手机，站在走廊里，有点出神。
沈司砚。
这个人，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势。
他这是在向我下战书。
见，还是不见？
当然要见。
躲是躲不掉的。
我必须亲自去会会他。
看看他这头猛兽，到底有什么本事。
第二天下午，我提前到了君悦酒店。
我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，化了淡妆。
这是我的战袍。
酒店顶楼是一家私人会所。
安保严密。
我报上名字，立刻有人领着我进去。
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，尽头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。
一个男人背对着我，站在窗前。
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手工定制西装，身形挺拔，宽阔的肩膀，窄劲的腰。
只是背影，就透着一股强大的气场。
听到脚步声，他转过身。
我第一次，看清了沈司砚的脸。
很英俊。
不是陆泽川那种浮于表面的帅，而是一种深刻、立体的帅。
高挺的鼻梁，薄薄的嘴唇，深邃的眼窝。
他的眼睛，是黑色的，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。
平静，却能吞噬一切。
“江念，坐。”
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。
他的声音，和电话里一样，低沉，有磁性。
我走过去，坐下。
他给我倒了一杯茶。
茶香袅袅。
“普洱，养胃。”他说。
我端起茶杯，没喝。
我说：“沈总今天约我来，不是只想请我喝茶吧？”
他笑了。
“当然不是。”
他说：“我想和江小姐谈一笔生意。”
“什么生意？”
“天枢，投资念创。”
他说：“我给你钱，给你资源，给你所有你想要的。”
“条件是，念创的核心技术，必须完全开放给天枢。”
我看着他。
“沈总，这不叫投资，这叫收购。”
“随你怎么叫。”
他说：“江小姐，你应该明白，现在，你没有别的选择。你的供应商，你的云服务，全都被我切断了。你的公司，撑不了多久。”
“是吗？”
我放下茶杯。
“沈总是不是太自信了？”
我说：“就算念创明天就倒闭，我也不会把自己的心血，卖给你。”
沈司砚的眼神，微微一变。
他似乎没想到，我会拒绝得这么干脆。
他盯着我，看了很久。
“江念，你很有趣。”
他说：“比我想象的，要有趣得多。”
他身体前倾，双手交握，放在桌上。
“那我们换个条件。”
他说：“我不收购你了。”
“我跟你合作。”
“念创继续独立运营，天枢作为战略投资方，为你提供一切支持。”
“我只要一样东西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你。”
他说：“江念，我要你，亲自来天枢，带领我的AI团队。”
第 6 章
他要我？
我愣住了。
这算什么？
爱才之心，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掌控？
我看着沈司砚的眼睛。
那双深井般的眼睛里，看不到任何情绪。
他不是在开玩笑。
他是认真的。
“沈总，你凭什么觉得，我会答应？”我问。
“凭你现在走投无路。”
他说得云淡风轻。
“凭我是唯一能让你实现抱负的人。”
“你的技术很厉害，但你没有平台，没有资源，你什么都不是。”
“而天枢，有你需要的一切。”
他站起身，走到我身边。
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气，飘了过来。
很好闻。
但我很警惕。
他俯下身，在我耳边低声说。
“江念，别人看到你的钱，我看到的是造钱的大脑。”
“你本身就是最大的宝藏。”
他的气息，喷在我的耳廓上。
有点痒。
我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一下。
《大奉打更人》里的那种擦边感，大概就是这样吧。
心跳，没来由地快了几分。
但我很快就冷静下来。
我站起身，和他拉开距离。
我说：“沈总，你的提议，我会考虑。”
我说：“但是，我也有我的条件。”
他挑了挑眉，似乎很感兴趣。
“你说。”
“第一，念创必须保持独立运营，天枢只能参股，不能控股。”
“第二，核心技术由念创全权掌控，天枢无权干涉。”
“第三，如果我加入天枢，我必须是AI部门的最高负责人，拥有绝对的话语权。”
我说完，看着沈司砚。
他笑了。
“江念，你比我想象的，还要贪婪。”
我说：“这不叫贪婪，这叫等价交换。”
我说：“沈总想要我的价值，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。”
他沉默了。
他在权衡。
我也在等。
这是一场博弈。
看谁先沉不住气。
过了大概一分钟。
他开口了。
“好，我答应你。”
他说：“但是，我也有一个条件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跟我打一个赌。”
他说：“三个月。三个月内，让你的团队，用自建的服务器，完成‘天启’系统的初级模型训练。”
“‘天启’是我给你新项目的命名。”
“如果你做到了，我们刚才说的条件，全部兑现。”
“如果你做不到，”他顿了顿，眼神变得锐利，“你必须加入天枢，把你的团队，连同你的技术，全部带过来。而且，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。”
这简直是送命题。
用自建服务器，在三个月内完成训练，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
他这是在逼我。
也是在逼他自己。
他到底想干什么？
是在试探我的极限，还是在……逼我自己打败自己？
我看着他。
他的眼睛里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期待？
我不知道。
但我知道，我必须接受这个赌约。
因为我没有退路。
而且，我喜欢挑战。
“好。”
我说：“我跟你赌。”
他笑了。
那笑容，像冰雪初融。
“江念，你果然没让我失望。”
他伸出手。
“合作愉快。”
我握住他的手。
他的手很大，很温暖，掌心有薄薄的茧。
“合作愉快。”我说。
走出君悦酒店，阳光正好。
我深吸一口气。
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硬仗。
赢了，但赢得并不轻松。
沈司砚这个男人，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，还要危险。
和他合作，就像是和虎谋皮。
一不小心，就会被他吃得骨头都不剩。
但是，这也是我唯一的破局之路。
我必须赌一把。
我拿出手机，给李昂打电话。
“李昂，通知所有人，马上开会！”
“我们有新活了。”
第 7 章
回到公司。
我把和沈司砚的赌约，告诉了所有人。
会议室里，一片哗然。
“什么？自建服务器？”
“三个月？这怎么可能！”
“念姐，这风险太大了！”
李昂第一个站出来反对。
“念姐，我们不能赌！沈司砚这个人，老奸巨猾，他肯定是给我们设了套！”
我看着大家激动的情绪，没有说话。
等他们都平静下来，我才开口。
“我知道这很难。”
我说：“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。”
“天枢的打压，让我们寸步难行。沈司砚的这个赌约，虽然是陷阱，但也是我们的一线生机。”
“一旦我们成功，就能拿到天枢的投资和资源，彻底摆脱现在的困境。”
“如果我们不赌，念创，可能撑不过下个月。”
我的话，很现实，也很残酷。
但大家都明白。
这是事实。
会议室里，再次陷入沉默。
良久，李昂开口了。
“念姐，如果……如果我们失败了怎么办？”
我说：“没有如果。”
我说：“我们不会失败。”
我看着我的团队。
这些跟着我，一起创业，一起打拼的伙伴。
我从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里，都看到了同样的东西。
信任。
“我相信大家。”
我说：“只要我们团结一心，就没有完不成的任务。”
“从今天起，所有人，取消休假，全力投入‘天启’项目！”
“我们要让沈司砚看看，我们念创科技，不是好惹的！”
我的话，点燃了大家的斗志。
“好！”
“我们跟念姐干了！”
“拼了！”
士气，一下子就起来了。
接下来的日子，整个念创科技，都进入了疯狂的工作状态。
大家吃住都在公司，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。
我也一样。
我亲自带队，负责最核心的算法架构。
李昂负责服务器集群的搭建和运维。
时间，一天一天过去。
我们的进度，也在飞速推进。
沈司砚没有再联系我。
但他的人，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我们。
我知道。
天枢的每一个动作，都在我的监视之下。
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。
我们和天枢，既是合作者，也是竞争者。
就在我们全力推进项目的时候。
一个不速之客，找上了门。
那天下午，我正在办公室里写代码。
前台打电话给我。
“念姐，外面有位姓白的女士，说想见您。”
姓白的？
白薇薇？
她来干什么？
我皱了皱眉。
“让她上来吧。”
很快，白薇薇走进了我的办公室。
她变了好多。
穿着一身普通的连衣裙，没有化妆，脸色憔悴，眼睛里满是红血丝。
完全没有婚礼当天的光彩照人。
像一朵枯萎的花。
她看到我，眼神复杂。
有嫉妒，有怨恨，还有一丝……不甘。
“江念。”她开口，声音嘶哑。
“你现在，很得意吧？”
我没说话，只是看着她。
等着她继续说。
“一个亿……你哪来那么多钱？”
“你是不是……早就背着陆泽川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？”
又是这句话。
他们好像除了这个，就不会问别的了。
我说：“白小姐，你今天来，就是为了问我这个？”
“不是！”她激动地喊道。
“我是来问你，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！为什么要毁了我的婚礼！”
我笑了。
“我毁了你？”
我说：“白小姐，是你自己选择不嫁的。我可没拿枪逼你。”
“如果不是你拿出那一个亿，我怎么会……”
“怎么会怎么样？”
“怎么会发现，一个亿，比不上你的七分之一？怎么会发现，陆泽川娶我，只是因为我听话，好控制，永远不会威胁到他的地位？怎么会发现，他心里，还是怕你的？”
她哭着说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。
“我恨你！我恨你们两个！”
她说着，忽然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，狠狠地摔在桌上。
“江念，你别得意！我不会让你好过的！”
“这里有陆泽川公司所有的原始数据！我能证明，你的核心技术，是窃取陆泽川的！我要让你身败名裂！”
第 8 章
我看着桌上的U盘。
又看了看眼前状若疯狂的白薇薇。
她这是被逼急了。
想跟我同归于尽。
“窃取？”
我笑了。
我说：“白小姐，你觉得，我需要窃取陆泽川的东西吗？”
她愣住了。
是啊。
一个能随随便便拿出一亿现金的人，需要去窃取一个快要破产的公司的技术吗？
这个逻辑，说不通。
但她已经被嫉妒和怨恨冲昏了头脑。
“我不管！我有证据！”
她说：“我会把这些证据交给媒体！交给天枢！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，你是个小偷！”
我看着她，觉得有点可悲。
“白小姐，你确定你手里的，是证据，而不是催命符吗？”
她被我问住了。
“你……什么意思？”
我说：“你以为，陆泽川真的爱你吗？”
我说：“他把你当成什么，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？”
“你现在拿着他公司的数据来威胁我，你觉得，他会放过你吗？”
白薇薇的脸色，瞬间变得惨白。
她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。
陆泽川那个人，自私又狠毒。
他要是知道白薇薇手里有这种东西，并且还想拿出来，绝对不会轻饶她。
“我……”她开始慌了。
“我可以帮你。”
我说。
她抬起头，难以置信地看着我。
“你……帮我？”
“嗯。”
我说：“我可以帮你，离开陆泽川，重新开始。”
“条件是，这个U盘，留下。”
白薇薇看着我，眼神里充满了挣扎。
她恨我。
但她更怕陆泽川。
而且，她也想摆脱现在的困境。
最终，理智战胜了情感。
她点了点头。
“好。”
她拿起U盘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递给了我。
“我希望你，能说到做到。”
我说：“我从不食言。”
我拿起桌上的电话，打给我的律师。
“王律师，帮我处理一下，给这位白小姐，办一下出境手续，再给她准备一笔钱，送她去法国。”
“要快，今天就办。”
白薇薇愣住了。
她没想到，我会这么干脆。
“你……”
我说：“拿着钱，走得远远的，永远不要再回来。”
“这里的一切，都跟你没关系了。”
她看着我，嘴唇动了动，想说什么，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。
她站起身，脚步虚浮地走了出去。
看着她的背影，我摇了摇头。
一场闹剧，终于结束了。
我拿起桌上的U盘。
插进电脑。
里面果然是陆泽川公司的所有数据。
包括他的财务报表，客户资料，还有……产品研发记录。
我打开研发记录。
很快就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。
一份，关于“智能推荐算法”的早期文档。
创建日期，是在我和陆泽川结婚后的第二个月。
这份文档的编写者，不是陆泽川，也不是他团队里的任何一个人。
而是我。
这是我当年，送给陆泽川的“新婚礼物”。
我把自己大学时期做的一个研究项目，无偿交给了他。
这个项目，后来成了他公司的核心技术，让他赚到了第一桶金。
可他对外，却一直宣称，这是他带领团队独立研发的。
他窃取了我的成果，还把我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附属品。
何其可笑。
我把这份文档，连同我的代码提交记录，一起保存了下来。
我知道，总有一天，这些东西会派上用场。
我没想过主动去攻击陆泽川。
但如果他想先动手，我绝不介意，让他死得更惨一点。
就在这时，李昂冲了进来。
“念姐，不好了！”
他脸色煞白，手里拿着手机。
“出大事了！”
第 9 章
“怎么了？”
李昂把手里的手机递给我，声音都在抖。
“念姐，你……你看微博。”
我接过手机。
屏幕上，是热搜头条。
#前妻江念涉嫌窃取商业机密#
下面跟着一个鲜红的“爆”字。
我点进去。
文章写得耸人听闻。
“震惊！豪门前妻一夜暴富背后，竟隐藏着惊天黑幕！”
“据知情人士爆料，江念女士名下‘念创科技’的核心技术，涉嫌窃取其前夫陆泽川先生公司的商业机密。据传，江念女士在婚姻存续期间，利用职务之便，窃取了大量核心技术资料，并在离婚后，以此为基础，迅速敛财……”
文章里还附上了一些所谓的“证据”。
是一些伪造的邮件往来和代码对比。
虽然粗糙，但足以迷惑外行。
文章的发布者，是一个叫“科技圈内幕”的账号。
我不用想，都知道这是谁干的。
除了陆泽川，不会有第二个人。
白薇薇前脚刚走，他后脚就放出了这个消息。
他是算准了白薇薇会来找我，也准备好了后手。
这个人，真是阴险到了极点。
文章下面的评论，已经炸了。
“我就说嘛！一个家庭主妇，怎么可能突然变得那么有钱？”
“呸！小偷！真恶心！”
“支持陆总维权！不能让这种人得逞！”
“念创科技？以后再也不用了！”
舆论，一边倒。
这对我们来说，是致命的打击。
本来就和天枢有赌约在身，现在又陷入信任危机。
简直是雪上加霜。
“念姐，怎么办啊？”
李昂急得团团转。
“我们的合作方，刚才已经有好几个打电话来，说要解约了！”
我看着手机屏幕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我知道，陆泽川这是要把我往死里整。
他以为，只要把我的名声搞臭，我就再也翻不了身了。
他以为，我还是当年那个，任他拿捏的江念。
我拿起电话，打给了沈司砚。
电话很快接通。
“江念，”沈司砚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，“你看到热搜了？”
“嗯。”
“需要我帮忙吗？”他问。
“不用。”
我说：“这件事，我想自己解决。”
他沉默了一下。
“好。”
他说：“我等你。”
挂了电话，我看着李昂。
“通知下去，下午三点，召开新闻发布会。”
李昂愣住了。
“念姐，你要……亲自回应？”
“对。”
我说：“是时候，让某些人，付出代价了。”
下午三点。
新闻发布会现场。
记者挤得满满当当。
长枪短炮，对准了发布台。
我走上台，坐定。
没有开场白，没有废话。
我直接开口。
“大家好，我是江念。”
“今天，我站在这里，只说三件事。”
“第一，关于窃取商业机密。”
我抬头，看着台下的记者。
“在这里，我公开我大学时期的所有研发日志和代码提交记录。时间戳，远在我与陆泽川先生结婚之前。”
大屏幕上，立刻出现了我准备好的所有资料。
密密麻麻的代码，清晰的时间戳，一目了然。
“第二，关于陆泽川先生公司的核心技术。”
我顿了顿，看着镜头。
“我现在可以告诉大家，陆泽川先生赖以起家的‘智能推荐算法’，其技术雏形，正是我本人在婚后，作为礼物，赠予他的。”
大屏幕上，出现了那份我找到的早期文档。
创建者，是我的名字。
“我当年，出于信任，将我的心血成果交给他。他却把它当成自己的功劳，并以此为基础，建立了他的商业帝国。”
“请问，到底是谁，在窃取谁？”
全场哗然。
记者们疯狂地按动快门。
“第三，”我看着镜头，眼神变得冰冷。
“对于陆泽川先生，以及相关媒体的恶意诽谤，我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。”
“发布会到此结束。”
我站起身，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，转身离开。
我知道，这一战，我赢了。
赢得很彻底。
第 10 章
第二天。
风向彻底变了。
#陆泽川窃取前妻成果# 的热搜，顶掉了之前的话题。
所有媒体，都在疯狂报道这件事。
陆泽川，成了全行业的笑柄。
他的公司，股价暴跌，客户流失，濒临破产。
他从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，变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。
他给我打电话。
我没接。
他发消息，骂我，求我，威胁我。
我全部拉黑。
他彻底慌了。
他知道，这次，他真的完了。
而我的念创科技，反而因为这场风波，声名大噪。
很多人都说，我是被埋没的天才。
之前解约的合作方，又纷纷回头，想跟我们重新合作。
都被我拒绝了。
我需要的是真正的伙伴，而不是墙头草。
沈司砚打来电话。
“干得漂亮。”
他说：“我就知道，你没那么容易被打倒。”
我说：“沈总过奖了。”
他说：“三个月的赌约，还剩一个月。进度怎么样了？”
我说：“一切顺利。”
他说：“很好。我很期待。”
挂了电话，我继续投入到“天启”项目的工作中。
陆泽川和白薇薇的事情，对我来说，已经翻篇了。
他们，不值得我再浪费任何时间和精力。
而我没想到，这两个被逼到绝路上的人，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。
那是一个周五的晚上。
我还在公司加班。
李昂他们也都在。
大家都在为最后的冲刺做准备。
就在这时，公司大楼的警报，突然响了。
尖锐的警报声，划破了夜的宁静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
“是火警吗？”
“不对，是……入侵警报！”
我猛地站起身。
“李昂，快看监控！”
李昂立刻调出监控画面。
画面里，两个黑衣人，正鬼鬼祟祟地潜入我们的机房。
他们戴着帽子和口罩，看不清脸。
但他们的身形，我一眼就认出来了。
一个是陆泽川。
另一个，是白薇薇。
她不是被我送走了吗？
怎么会……
“念姐，是他们！”李昂也认出来了。
“他们想干什么？他们想偷我们的服务器！”
我的心，一下子沉了下去。
“天启”系统所有的核心数据，都在那几台服务器里。
一旦被偷走或者破坏，我们这几个月的努力，将全部白费。
而且，这关系到我和沈司砚的赌约。
关系到念创的生死存亡。
“报警！”
我喊道。
“然后，启动最高级别防御程序！”
“绝不能让他们得逞！”
李昂立刻行动。
而陆泽川和白薇薇，显然是有备而来。
他们用专业的工具，切断了机房的物理网络。
试图隔绝我们的远程控制。
“不好！他们切断了物理网线！”
李昂急得满头大汗。
“我们现在没办法远程锁死服务器了！”
“他们有工具！”
“怎么办，念姐？”
我看着监控画面。
陆泽川正在用撬棍，暴力破拆服务器机柜。
白薇薇则拿着一个类似U盘的东西，准备插入服务器的接口。
他们真的疯了。
“不用慌。”
我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“他们能切断物理网络，但切不断备用电源和内部网络。”
“李昂，启动‘蜂巢’系统。”
“‘蜂巢’系统？”李昂愣住了。
“念姐，那不是……还没完成测试吗？”
“蜂巢”，是我为“天启”系统设计的最后一道防线。
一个独立的，自毁式的防御程序。
一旦启动，会瞬间烧毁所有硬件，并将核心数据，通过加密信道，转移到云端。
但这个程序，还没经过完整的测试。
一旦启动，可能会有不可预知的后果。
但现在，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。
“没时间了。”
我说：“启动它！”
“是！”
李昂咬了咬牙，在键盘上敲下了一行复杂的指令。
“‘蜂巢’系统，启动！”
第 11 章
机房里。
陆泽川已经撬开了一台服务器。
他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硬盘，眼睛都红了。
“快！薇薇！就是这里！”
他喊道。
白薇薇立刻拿着U盘，就要往接口上插。
就在这时，机房里所有的灯光，突然闪烁了一下。
然后，服务器机柜里，发出了一阵“滋滋”的电流声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
陆泽川警觉地抬起头。
他看到，所有服务器的指示灯，都变成了红色。
一种不祥的预感，涌上他的心头。
“不好！快跑！”
他大喊一声，拉着白薇薇就往门外跑。
但已经晚了。
“轰——！”
一声巨响。
服务器机柜里，爆发出强烈的电火花。
整个机房，瞬间被蓝色的电弧笼罩。
陆泽川和白薇薇，被电弧击中，惨叫一声，倒在地上。
身上的衣服，瞬间被烧得焦黑。
烟雾弥漫。
刺鼻的焦糊味，充满了整个机房。
而在监控室里。
我和李昂，看着屏幕上发生的一切，都惊呆了。
“蜂巢”系统的威力，远超我们的想象。
它不仅烧毁了硬件，还释放了高压电弧。
这……已经超出了防御的范畴，更像是一种攻击。
“念姐……这……”李昂结结巴巴，说不出话来。
我看着屏幕上倒在地上的两个黑影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我没想到，会是这样。
我只是想保护我的数据，没想过要伤人。
我立刻拿起电话，打给保安队长。
“立刻去机房！叫救护车！快！”
然后，我又打给了沈司砚。
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。
“江念？这么晚了，什么事？”沈司砚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。
“沈总，我们公司……出事了。”
我把事情的经过，简单地说了一遍。
电话那头，沉默了。
很久，沈司砚才开口。
“你在哪？”
“在公司。”
“等我。”
他说完，就挂了电话。
十分钟后。
沈司砚赶到了。
他带着一队人，有律师，有技术专家，还有……医生。
他走进监控室，看到我，什么也没说。
只是走到我身边，脱下自己的外套，披在我身上。
“别怕。”
他说：“有我在。”
他的外套上，有和他身上一样的，淡淡的木质香气。
闻到这个味道，我紧张的心情，莫名地平静了下来。
“沈总，我……”我开口，想解释。
“不用说。”
他打断了我。
“我都看到了。”
他指着监控屏幕。
“他们的所有行动，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。”
我愣住了。
“什么？”
“从他们进入园区的那一刻起，我就收到了警报。”
沈司砚说：“我的人，一直在暗中跟着他们。”
“我本来想等他们得手后，再人赃并获。”
“没想到，你自己解决了。”
他看着我，眼神里，闪过一丝……心疼？
“委屈你了。”
他说。
我摇摇头。
“我不委屈。”
我说：“我只是没想到，他们会这么疯狂。”
沈司砚叹了口气。
“被逼到绝路的狗，总是会咬人的。”
他说：“这件事，交给我来处理。”
“你不会有事的。”
他拿出手机，拨了一个号码。
“老张，准备一下。天枢的法务部，要和警察部门，进行一次‘深度合作’。”
他的声音，冷得像冰。
但这份冰冷，却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。
我知道，有他在，天，塌不下来。
第 12 章
陆泽川和白薇薇被救护车拉走了。
一个重伤，一个轻伤。
但没有生命危险。
警察也来了。
拉起了警戒线，开始勘察现场。
我和李昂，作为当事人，被带去做笔录。
沈司砚一直陪着我。
他的律师也在。
整个过程，他都安排得妥妥当当。
我没怎么开口，事情就都处理完了。
从警局出来，已经是凌晨。
沈司砚开车送我回家。
车上，我们谁都没有说话。
窗外的路灯，飞速向后掠去。
光影打在我的脸上，忽明忽暗。
“对不起。”
突然，沈司砚开口了。
“对不起？”我愣了一下，“为什么要说对不起？”
“如果我早点介入，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。”
他说：“是我低估了他们的疯狂。”
我说：“不关你的事。”
我说：“这是我的战争，我应该自己面对。”
他看了我一眼。
“你的战争？”
他说：“江念，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绷得这么紧？”
“你可以依靠别人的。”
我没有回答。
依靠别人？
这个词，对我来说，太奢侈了。
当年我最需要依靠的时候，那个我最信任的人，却给了我最致命的一刀。
从那以后，我就知道，能靠的，只有我自己。
沈司砚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。
他没再追问。
只是把车里的音乐，调大了一点。
是一首很舒缓的钢琴曲。
音符在安静的夜色里流淌。
我的心情，也慢慢放松下来。
到了我家楼下。
沈司砚停下车。
“上去吧，好好休息一下。”
他说：“这两天，公司的事，你不用管了。”
“我帮你处理。”
我说：“不用，我……”
“听我的。”
他打断了我，语气不容置疑。
“你累了，需要休息。”
我看着他。
他的眼睛，在夜色里，显得特别深邃。
里面，好像有星光。
我点了点头。
“好。”
“晚安。”
“晚安。”
我下了车。
看着他开车离开，才转身走进楼里。
回到家，我洗了个澡，躺在床上。
却怎么也睡不着。
脑子里，全是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。
陆泽川和白薇薇倒在地上的样子。
沈司砚披在我身上的外套。
他说的那句“别怕”。
我的心，乱糟糟的。
我拿起手机，想找点事做。
却看到了一条未读消息。
是沈司砚发来的。
“睡了吗？”
我犹豫了一下，回复。
“还没。”
他几乎是秒回。
“别想太多，一切都会过去的。”
我看着屏幕，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，删删改改。
最后，只发了两个字。
“谢谢。”
“早点睡。”
他说。
“好。”
我放下手机，关了灯。
闭上眼睛。
脑海里，却是沈司砚的脸。
这个男人。
到底是个怎样的人？
他强势，霸道，却又细心，温柔。
他像一团迷雾，让我看不清。
但我又忍不住，想要去靠近。
我不知道。
这种感觉，是什么。
我只知道，我的心湖，好像被投下了一颗石子。
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。
第 13 章
第二天。
我没有去公司。
我听沈司砚的，在家休息了一整天。
但我睡不着。
我一直在刷新闻。
陆泽川和白薇薇的事情，已经闹得人尽皆知。
他们不仅商业犯罪，还涉嫌故意损毁财物，盗窃商业机密。
证据确凿。
天枢的法务团队，像一群饿狼，死死地咬着他们不放。
陆泽川彻底完了。
他的公司被查封，资产被冻结。
他自己，也面临着牢狱之灾。
白薇薇，作为从犯，也脱不了干系。
听说她的家人，为了跟她撇清关系，连夜搬走了。
真是应了那句话。
夫妻本是同林鸟，大难临头各自飞。
不，他们甚至不是夫妻。
只是两个可悲的，被欲望吞噬的灵魂。
下午，沈司砚给我打电话。
“案子判了。”
他说：“陆泽川，五年。白薇薇，两年，缓刑。”
五年。
对于一个曾经站在云端的人来说，这足以毁掉他的一生。
我说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沈司砚说：“晚上有个庆功宴，为你准备的。”
我说：“庆功宴？”
“嗯。”
他说：“庆祝你，赢得赌约。也庆祝你，彻底告别过去。”
“晚上七点，我来接你。”
我没拒绝。
因为我知道，这场庆功宴，对我，对念创，都意义重大。
晚上，沈司砚准时出现在我家门口。
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，手里捧着一束花。
不是玫瑰，是向日葵。
灿烂，热烈。
“送给你的。”
他说：“祝贺你，江总。”
我接过花。
“谢谢。”
他看着我，笑了。
“今天很漂亮。”
我穿着一条香槟色的长裙，化了精致的妆。
我确实，想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。
庆功宴设在天枢集团旗下的顶楼餐厅。
到场的人，都是科技圈的大佬。
沈司砚把我介绍给每一个人。
“这位，是念创科技的创始人，江念。也是我们天枢，未来的合作伙伴。”
他的话，掷地有声。
所有人的目光，都集中在我身上。
有敬佩，有好奇，也有审视。
我从容地应对着。
我知道，从今天起，我不再是陆泽川的前妻。
我是江念。
是念创科技的江念。
宴会上，沈司砚一直在我身边。
他替我挡酒，替我解围。
无微不至。
宴会进行到一半。
他拉着我的手，走到了露台上。
晚风习习，吹起我的裙摆。
城市的夜景，在脚下璀璨。
“江念。”
他看着我，眼神灼热。
“有句话，我想对你说很久了。”
我的心，漏跳了一拍。
我好像知道，他要说什么了。
“沈总，你……”我有些紧张。
“叫我司砚。”
他说。
“江念，我喜欢你。”
他开门见山，直球出击。
“不是欣赏，是喜欢。”
“从第一次在君悦酒店见到你，我就被你吸引了。”
“你的冷静，你的智慧，你的坚韧，你的一切，都让我着迷。”
“我想和你在一起。”
“不是合作伙伴，是恋人。”
他说完，定定地看着我，等待我的回答。
我的大脑，一片空白。
我承认，我对沈司砚，有好感。
但这种好感，足以让我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吗？
我不知道。
我害怕。
我害怕再次受到伤害。
“我……”我张了张嘴，却说不出话。
“你不用马上回答我。”
沈司砚说：“我可以等。”
“等你，真正放下过去，敞开心扉的那一天。”
他伸出手，轻轻抚摸我的脸颊。
他的指尖，很温暖。
“但是，江念，你要相信。”
他说：“这个世界上，不是所有男人，都像陆泽川。”
“总会有一个人，愿意把你当成他的全世界。”
“而我，想成为那个人。”
第 14 章
沈司砚的告白，像一颗炸弹，在我心里炸开。
我一夜未眠。
第二天，我顶着黑眼圈，去了公司。
“天启”项目，已经成功交付。
我和沈司砚的赌约，我赢了。
天枢的投资，也全部到位。
念创科技，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，扩张，发展。
所有人都很兴奋。
只有我，心神不宁。
我躲着沈司砚。
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。
我怕我的犹豫，会伤害他。
也怕自己的心，再次沦陷。
就这样过了一周。
周五晚上。
沈司砚直接杀到了我公司楼下。
打电话给我，命令我下楼。
“江念，三分钟，我要看到你。”
他的语气，很霸道。
但我知道，他是在担心我。
我下了楼。
看到他靠在车门上，正在抽烟。
烟头的火星，在夜色里忽明忽灭。
他看到我，立刻把烟掐了。
“躲着我？”
他问。
我没说话。
“跟我走。”
他拉开车门，把我塞了进去。
车子一路疾驰，开到了江边。
就是那个我之前一个人待过的江边。
他停下车。
“聊聊？”
他说。
我点点头。
我们并排走在江边。
风吹过，带着一丝凉意。
“还在想我的话？”
他先开口了。
我嗯了一声。
“想得怎么样了？”
我摇摇头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
我说：“司砚，我……我害怕。”
我终于说出了心里的真实感受。
“我怕再受一次伤。怕我以为的终点，只是另一个起点。”
沈司砚停下脚步，转过身，面对着我。
他捧起我的脸，逼我看着他。
“江念，你看着我。”
他说：“你相信我吗？”
我看着他。
他的眼睛里，满是真诚。
我点了点头。
“信。”
“那就别怕。”
他说：“我不会伤害你。永远不会。”
“如果你还是不信，那我就用行动来证明。”
他说：“我会一直陪着你，直到你放下所有防备。”
他慢慢地，慢慢地靠近。
他的吻，落了下来。
很轻，很柔。
像一片羽毛，拂过我的唇。
带着江水的味道，也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木质香气。
我没有躲。
我的心，在这一刻，彻底沦陷了。
也许，我可以试一次。
为了眼前这个男人。
为了我自己的幸福。
我闭上眼睛，回应着他的吻。
良久，唇分。
他抵着我的额头，声音沙哑。
“江念，做我女朋友。”
我说：“好。”
他笑了。
那笑容，比我见过的任何风景，都要好看。
我们手牵着手，在江边走了很久。
好像要把这辈子的话，都说完。
快到半夜的时候，他才送我回家。
到了楼下，他却没有让我下车。
“念念。”他忽然问。
“我一直很好奇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那天在婚礼上，你给陆泽川的那一个亿，到底是从哪里来的？”
这个问题，我等了很久了。
我知道，是时候告诉他答案了。
我看着他的眼睛，平静地开口。
“那个钱，不是我的。”
沈司砚愣住了。
“不是你的？那是……”
“是陆泽川的。”
我说。
第 15 章
沈司砚的脸上，写满了困惑。
“陆泽川的？这怎么可能？”
我笑了。
“你忘了？我们离婚的时候，陆泽川为了尽快摆脱我，给了我两个选择。”
“一是，五百万现金。”
“二是，他公司0.5%的原始股。”
“当时，他的公司，还没什么起色。那0.5%的股份，在他看来，一文不值。他以为，我会选那五百万。”
“但是，我选了股份。”
我说：“我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，包括告别过去。”
“我知道他的公司有潜力，因为那个技术，是我给他的。我知道它总有一天会值钱。”
“我拿着那0.5%的股份，等了三年。”
“直到他公司准备上市前夕，我找到了一个私募基金，把这部分股份，全部卖了出去。”
“卖了多少钱？”沈司砚追问。
“一个亿。”
我说：“不多不少，正好一个亿。”
“我用他亲手‘施舍’的，本属于我心血结晶的股份，换来的钱，在他的婚礼上，买断了自己最后的过去。”
我说完，看着沈司砚。
他的眼神，从困惑，到震惊，再到……心疼和敬佩。
他没想到，这个背后，还有这样一个故事。
他一把把我搂进怀里，抱得很紧。
“傻瓜。”
他在我耳边，声音沙哑。
“你真是个傻瓜。”
我靠在他怀里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。
前所未有的安心。
我说：“我不是傻瓜。”
我说：“我只是不想，让过去的人，再影响我的未来。”
“那一个亿，不是给他的，是给我自己的。”
“是我给我那七年青春，买的一个句号。”
沈司砚没有再说话。
只是更紧地抱着我。
我知道，他懂了。
他懂了我所有的坚持，和所有的决绝。
过了很久。
他才松开我。
他看着我，眼睛里，像是盛满了星光。
“江念。”
他说：“现在，一切都结束了。”
我点点头。
“嗯，都结束了。”
“那我们开始吧。”
他说。
“开始什么？”
他笑了。
“开始我们。”
他说：“江念，我爱你。”
这一次，我没有犹豫。
我踮起脚尖，吻上了他的唇。
这个吻，不再是试探，而是确认。
是对过去的告别，也是对未来的期许。
江水在脚下静静流淌。
城市的灯火，为我们点亮。
我知道，我的新人生，从这一刻，才真正开始。
我不再是那个活在阴影里的前妻。
我是江念。
是沈司砚爱的江念。
是念创科技的江总。
更是我自己的，女王。
更新时间：2025-11-06 01:17:26